锦帆

前文：【韩张】《与子同袍》

通贩：《与子同袍》   《机械师和元素法师》

焚香大师原本便是漏夜而来，并未暴露行踪，而秦、白二人手下所领兵卒也非多口饶舌之人，霸图军中除了几位将领，倒没几人知道昔日大名鼎鼎的驱魔师，如今已到了他们阵中。

次日拔营，继续行军，焚香大师同张新杰乘坐一辆马车，倒是省了骑马疾驰的功夫。

“大师身患有疾，这遭变故，接连赶路，却是辛苦你了。”张新杰道。

焚香大师却不以为意，爽朗道：“当年打仗的时候，谁不是吃着大苦头熬过来的。现在这些小毛病，根本算不得什么。”

他这话同张新杰说服韩文清的说法一模一样。

两人所乘的马车由四马所拉，虽赶不上先锋军疾行的速度，却也不慢。想来此时韩文清正在整支队伍的最前方。焚香大师道：“倒是老韩，这些年来没怎么变，还是那副旧脾气。”他又打量了一眼张新杰，道：“你这性格也一样，十年如一日。这霸图的人啊，还真是一如既往。”

“哪里没怎么变呢。”张新杰理了理已是非常平整的袖口，“就连白发都有了。”

“你呀，就是什么事都太过在意，反而着了相。”焚香大师转着手中的念珠，道，“生老病死，原本就是人生常态，随缘就好。死亡，反倒是最不重要的事情了。”

张新杰想了想他这话，微微颌首道：“大师这话，说的极是在理。人生天地间，无愧于心便好。”他的目光注视着行进的方向，虽然看不到前方的景象，但领军在前的人是何等模样，早已刻入了他每一寸记忆之中。“长江后浪推前浪，现在的年轻人，也不逊于我们当年了。”张新杰想了想，又说道。

同韩文清一同驰骋在前的，正是昨夜同焚香大师一同前来的少年宋奇英。

“你的骑术不错。”韩文清道。霸图军左右两军，皆是身经百战的精英，配以良鞍骏马，眼下大军这速度，可不是一般人能轻松跟得上的。即使座下是千里良驹，但几个时辰毫不停歇地骑下来，对体力和耐力也是极为苛刻的考验。清晨出发之时，宋奇英主动请缨，要同先锋军一起行进，多半也是张新杰给他出的题目。韩文清应了他，却是没想到，这个看似有些文弱的少年，倒是有几分功夫。

“当年师祖曾教过我骑射。”宋奇英甚是有礼地答道。事实上他能跟得上先锋军的速度，也并不轻松。若不是张新杰事先让他在大腿两侧绑上棉垫，恐怕此时两股已被硬邦邦的马鞍磨得破皮出血了。

“说起来，那位石前辈在过去几年都教了你什么？”韩文清对张新杰极为崇敬的那位师长也有些好奇，但往日张新杰从来不说，他也没问过。

宋奇英道：“师祖所教甚杂，四书五经、观星之道、术数算学、奇门遁甲、歧黄之术、兵法、易理、剑术皆有所授，但因我当时尚未拜入师门，所以学到的也只是皮毛。”

“你小小年纪，能学到如此多，即便未精通，也实属不易。”韩文清道。他同这少年虽只是初识，可因着张新杰的一层功夫，对他爱屋及乌，同他交谈时，言语之间是鲜有的温和。

“师祖当年曾说，古人云，好读书，不求甚解。少年时不懂那些道理没关系，先一股脑地都学了，便是死记硬背在脑子里也好。待到以后，待人接物，见识人情，将这世间万象看得多了，哪怕没人解释教导，也自然会将所学之术融会贯通。”宋奇英又续道。

韩文清闻言，颌首认同道：“说得极好！这位石前辈，倒是一位奇人。这种授学之道，我还是第一次听说，可细想来，此番道理说得再好也不过了。”

午时大军停下，埋火做饭。此时距帝都已不过八十余里，但周遭却极是安宁，看不出任何异状。

“这刘皓，不知道做的什么打算。”焚香大师接过宋奇英递来的一块烘软了的面饼，摇头道。

韩文清的回答是他一贯的口吻，“管他打什么注意，兵来将挡就是，若是要战，谁还怕他？”

能冷静反驳他这话的，也只有张新杰一人。“虽说如此，但还是要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才是。”先前众人早已商量过对策，但依照张新杰严谨的性格，还是再一次分析了眼下的局势。

不多时，派去探路的前锋已经归来。

“大将军、军师，帝都城现已城门紧闭，城外并无驻军，方圆十里内也没有行人的踪迹。”那人报道。

“哼。”韩文清有些不满，刘皓这种并不是多么光明正大的行为在他看来，没有半分气量，简直是懦弱无能的表现。

张新杰用手指轻轻敲着沙盘的木头边缘，目光聚焦于一处，似是在思考些什么。

“孙翔、唐昊这两员年轻骁将都在帝都城内，却仍旧闭城死守……”林敬言若有所思道，“我曾见过孙唐二人，年轻气盛，同刘皓的心机深沉全然不同，并非是能耐得下性子的人。若是他二人领兵出战，我反倒不会觉得有意外。”

“如我所料不错，刘皓其实并未完全将曜军众将收服为他的心腹。”张新杰道。

“可别忘了，叶秋的弟子邱非，手下也掌管着一队嘉世军，他与刘皓是截然不同之人。况且……”他转头向郭明宇道：“北城的守将，也是大师的一位故人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又有人报来，东城门已开，有一白袍小将带了五百人出城，正疾驰而来。

众人闻言，立刻放下手中水粮，整军集合。数万人的队伍，从埋火掩灶到完成列阵，不过转眼工夫。

韩文清目力极好，看着来路上一队骑兵飞速而来。白袍小将一马当先，正是风头正劲的嘉世军新任统领，孙翔。

韩文清的目光却集中到了小将手中那柄通体乌黑的长矛之上。

“却邪。”他吐出两字，“竟是许久未见。”

===TBC===